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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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烏拉那拉氏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, 正要點頭應下。被李氏禁錮住的寧楚格終於重獲自由,趕緊喊道:“不,不不可!鈕祜祿格格一番忠心固然值得嘉許, 但沾了一個疫字兒,必然兇險無比,傳染率極高。”

“格格又不如本公主, 廚藝過人, 擅於調養。便在醫術上, 也頗有幾分造詣。到了行宮, 能好生照顧阿瑪,助他早日康覆。”

正等著被勉勵,被嘉許的鈕祜祿氏:???

千盼萬盼的,就這麽一個翻身之機,公主還要摻和一腳?你都已經是固倫公主了,大清公主的最高級別。以皇孫女身份享受這般待遇的, 怕是從古到今都找不出第二個來。

寵愛與爵位都已經登峰造極, 實用不著這麽拼了呀。

那可不是別個,是時疫,一不留神就能要了命!!!

當然,面對這麽個強勢而又厲害的攔路虎。力拼, 鈕祜祿氏是不可能力拼的,畢竟那也拼不過。

她只能淚盈於睫,噗通一跪:“是, 公主說得是。婢子無才無能,誠然幫不了爺許多。但婢子有為伺候爺周全悍不畏死的耿耿忠心,有不成功,便成仁的決心。倒是公主金枝玉葉, 尊貴無比,誠不該輕易赴險。”

“否則若有些許差池,豈不讓爺難過自責,此生無法平覆?”

烏拉那拉氏與李氏雙雙點頭,怕的,可不就是這個差池麽!爺都罹患時疫,都已經夠讓人焦頭爛額。若這丫頭再有絲毫危險……

可真是,想想就讓人心尖兒泛著疼。

只寧楚格咬牙:“格格說得倒是好聽,可有什麽用呢?你所謂的忠心決心,蘇培盛難道沒有?隨在阿瑪身側的一應仆從們難道沒有?可他們都救不了阿瑪!你,也救不了。本公主卻能!”

這,這就差指著鈕祜祿氏的鼻子說:無用的東西,你去了也只是個圖添煩亂。

根本解決不了實際問題!!!

傷害性不大,侮辱性極強。

讓鈕祜祿氏含在眼中的熱淚刷地掉了下來:“公主,婢妾,婢妾……”

“知道,你也是忠心、誠心、關心!”寧楚格皺眉,很有幾分敷衍地擺擺手:“我沒有歧視格格的意思,只兩害相權取其輕,兩利相權則要反之不是麽?”

“別跟我說什麽危險,命令等!阿瑪疼我、愛我、寵我,我自然也給孝他,敬他,順他。按理說,我確實該遵從阿瑪之言。但在他危險,我有能力的前提下若還聽……”

“那孝順的遮羞布扯下後,露出的都不只是貪生怕死了,還有冷漠自私、豬狗不如!”

說完,寧楚格便也跪在了烏拉那拉氏面前。

再請嫡母準許她北上,救護照顧阿瑪。當然若她不允許,她也還是會去的。起身後的寧楚格掏出自己的專屬小金牌:“皇瑪法親賜,連皇宮大內都能出入自如,想來行宮更不在話下?”

“你……”烏拉那拉氏氣極:“你這混賬東西,是在威脅本福晉?”

其實有,但拒絕承認的寧楚格慌忙擺手:“女兒深知嫡額娘一片疼愛之心,又豈敢威脅於您?只……一想想阿瑪病痛纏身,當女兒的明明能盡心盡力,卻因種種原因不得成行,心裏就難過到不行,覺得自己枉為人女。”

“嫡額娘,您就同意了吧!女兒保證,一定盡心盡力,把自己跟阿瑪都照顧得妥妥當當。”

話說到這兒,烏拉那拉氏再舍不得她冒險又哪裏敢攔?

不然若爺真有個三長兩短,而這事兒又傳開……

皇上心中還能沒有點芥蒂?

本來就年紀越大心眼越小,若再痛失愛子,誰知道他會不會遷怒自己的同時把弘暉也捎帶上呢!

寧楚格再好,也只有弘暉是她親生,是她往後餘生唯一的靠。

她能想明白,李氏又如何不知?

既然無法改變,那肯定因勢利導,爭取利益最大化。於是搶在福晉開口前,李氏先長嘆出聲:“哎,個小沒良心的,枉你嫡額娘千般疼愛,萬般護持。寧可來日被詬病,也要護你周全,倒是爺沒白疼你一場。”

寧楚格皺眉:“瞧額娘這話說的,女兒如何不知嫡額娘一片純澈慈愛?只阿瑪危在旦夕,當女兒實在舍不得他多受哪怕一點點的苦。就算這會子他已經好了,女兒前往也能最大程度上幫助他調養身體啊!”

“得得得,沒空聽你巧舌如簧。”李氏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,才又對烏拉那拉氏福身:“臭丫頭執拗,讓福晉費心了。但她千錯萬錯,一顆孝心總沒錯,福晉莫與她一般見識。”

“稍後一切整飭完畢,弘昀、弘時就拜托福晉,妾與這丫頭走一趟行宮便是。”

既然勸將不住,那就一起同往咯!

總勝過留在府中牽腸掛肚,眼淚都哭幹了,也幫不上絲毫的忙。

事到如今,烏拉那拉氏還能說什麽呢?

只能點頭,鄭重承諾:“放心,府中諸事有我。弘昀、弘時兩個,絕不會有任何差池。只為何尋常人家愛子如寶,厭女如草。你卻反其道行之,為了維護女兒兩個兒子丟了一雙這個事兒,就得等你回來親自與他們解釋了!”

“這有何解釋?”李氏淺笑勾唇:“孩子們自然會為妾母女自豪,感激我們。畢竟數百裏前去,都是為了咱們府上的頂梁柱啊!”

四爺在,則希望在。

否則的話,到了弘暉這兒就是個減等承襲的郡王了。弘昀、弘時兩個更得苦巴巴去考試。合格了能得爵位,不合格就是一雙閑散宗室。俗話說得好,人嘴兩張皮,咋說咋有理。既可以是為了女兒安危而去,也可以是為了兒子前途嘛!

在烏拉那拉氏著人通知,遴選隨行照顧四爺人選的同時,相應的準備也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。

這邊人選還未確定,相關的準備就已經完成了大半。

寧楚格:???

終於被拍板決定,卻多了個額娘隨行什麽的。就讓她雙眉緊鎖,萬分焦躁:“鈕祜祿格格不懂藥理去了白去,您也一樣!頂好留在府中,沒事兒燒個香、祈個福什麽的。可快別往行宮折騰了吧?”

萬一一路顛簸累壞了,被過了病氣什麽的……

可不管她怎麽說,李氏也絲毫不為所動。只冷冰冰一句:“我勸不住你,你這臭丫頭也別想勸住我,這個行宮,本側福晉去定了!!!”

做主的嫡福晉烏拉那拉氏也說,有個長輩陪著,她才能放心些。

人小輩分低,沒有個決策權的寧楚格還能怎麽辦?

只能火速沖回藏珠閣,把自己積攢的滋補類好藥材統統帶上。再換上輕便的騎裝,盡可能快點出發。不惜日夜兼程,爭取早日到達行宮。

雖然依著穿越女的記憶,阿瑪才是九龍奪嫡最大的贏家。

登基後還享了十三年的國祚。

怎麽算,此次也怎麽有驚無險。但他滿心抱負沒來得及施行就匆匆撒手人寰,誰知道會不會跟這次時疫嚴重,傷了根基有關呢?

雖然腦海中亂七八糟的記憶一籮筐,但她畢竟十歲時才開始做的夢。

開始習練食修之道。

在那之前,她就是普普通通一小庶女。享受著阿瑪、額娘不普通的寵愛。打從記事兒開始到現在,一直被阿瑪如珠如寶地疼著。父女感情且深,寧楚格當然舍不得讓自家阿瑪冒丁點風險。

所以據理力爭,所以倉促啟程。

還硬是拒絕了更舒適安逸些的馬車,改為騎馬。

騎術不佳,就讓擅長騎馬的女侍衛帶著。星夜兼程,除了必要的吃喝拉撒外,再不輕易下馬。往回隨扈秋狝短則七八日,多則旬日才到的行宮。她們快到午時出發,沒用到午夜就到了!

速度不可謂不快,就……

公主她腳步有些飄,像踩在了軟綿綿的棉花上一樣。大腿根被馬鞍磨得火燒火燎地疼,該是起了血泡?

不然怎麽每走一步,都好像針紮,又好像走在刀尖上般!

難受到無以言表。

不過情況緊急,公主已經顧不上這些了。隨手掏出準備好的口罩遞給額娘李氏,又掏出一個自己戴上。

李氏皺眉:“怪模怪樣的,你這葫蘆裏,又是賣的什麽藥?”

“好藥咯!”寧楚格笑著幫她整理好:“雖然不確定阿瑪到底是怎麽個癥候,但舉凡時疫,傳染途徑也就那麽幾樣。或者呼吸,或者接觸,再不就是蚊蟲、或者血液、□□等。這個東西啊,我叫它口罩,能在醫患間做個簡單的隔離,降低感染,也就是過了病氣的概率。”

“實在是個好東西。”

連穿越女都讚嘆不已。說只要戴好口罩做好消殺,再命太醫院鼓搗出青蒿素。瘧疾什麽的,根本不足為懼。足能讓她輕輕松松立大功,救雍正,讓鈕祜祿氏跟她的渣渣龍兒子靠邊站去。

時隔經年,寧楚格還記得夢中她的那個得意囂張勁兒。

千防萬防沒防住,阿瑪還是有了這麽一場時疫,她也還真就來行宮侍疾。寧楚格當然得把臨行前才讓婢女們趕制出來的口罩戴上啊!

李氏楞:“你怎麽知道這許多?”

夢中種種不能說,寧楚格當然拿書中自有黃金屋說事兒啊!

還笑著恭維了句:“額娘聰明絕頂,只少念了些書。若您能像女兒一樣,有事沒事翻翻書,肯定也頗多進益。”

要麽說招不在老有用就行呢?

只要掐準了額娘不愛讀書這點,寧楚格就相信自己能從容面對她所有突如其來的懷疑。

果然,她這話才剛剛出口,李氏就極不耐煩地擺擺手:“可得得得,你們姐弟仨一對半整日裏都要學學學,學的頭都大了。”

“額娘這把年紀了,可不預備再遭這個洋罪。橫豎你就在身邊,有什麽不對找我這乖乖愛女就成了不是?”

呃……

寧楚格無語,不得不佩服額娘的機智。

娘倆說著話的功夫,前去傳信的太監就已折返。一同前來的,還有反覆請命,終於被獲準留下來照看他四哥的十三貝勒胤祥。

但見他散著辮子,披著袍,急切切地迎出來:“哎呀,長生天,還真是小嫂子與大侄女!”

“剛剛門子來報,說是小嫂子與大侄女過來照顧四哥,我這還不信來著。昨天才送出去的信,你們娘倆就算再有心,也得等個幾日才能到啊!”

寧楚格勾唇:“理論上是這樣的,但是侄女兒跟額娘聞聽阿瑪病情危重,心中好似油煎。根本沒坐馬車,一路騎馬,星夜兼程地就過來了。”

這……

亮堂堂的火把之下,胤祥定睛一瞧,可不是?

雖戴著個奇奇怪怪的面罩,看得不甚清楚。但這娘倆風塵仆仆,形容倦怠。大侄女一臉慘白,說話間都仿佛在極力忍耐。

胤祥也是打小練習騎射的,哪兒不知道初初學習,騎行太久的疲累與尷尬呢?

馬上著人準備轎子來:“好侄女莫著急,非是十三叔拖沓,甚至不安排你見你阿瑪。只你阿瑪才剛折騰了一陣,好容易燒退了些,勉強睡下。你們這會子去,也只會打擾到他。還不如坐著轎子過去,先洗漱,略休息一二。等明日再見面不遲。”

李氏聞言福身:“十三爺說得有道理,聽您的。”

這可是大侄女的親額娘,一人包攬了雍親王子嗣大半的存在。大清第一側福晉,未來也許能寬廣到在皇宮有座宮的主兒!十三哪敢怠慢?趕緊回禮:“小嫂子客氣,喚弟弟一聲十三弟或者胤祥便可。”

李氏擺手,直道不敢。

才不肯為這等小事兒被人拿住了話把,進而讓疼起閨女來毫無規矩,卻要求別人規矩的爺知曉。再認為她心大了,需要好生敲打一二什麽的……

可就六月飛霜,冤枉到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!

說不想更進一步,那肯定是扯淡。

有機會讓兒子獨得七成以上的家業,誰還想倆孩子加一塊兒也苦巴巴占不到三呢?

可嫡子過於優秀,自家那一雙終究差了點兒還不說。

人家還都有各自的小目標。

弘昀一心向武,勤學兵法。總盼著有朝一日能像和碩直親王一樣,鏖戰疆場、駐守邊疆,為守衛大清的繁榮富強出份力。

弘時言說上邊兄姐都太厲害,成了他這輩子難以逾越的高峰不說,也成了他的巨大靠山。

守著他們的他根本無心也無從努力,只想做個皇家紈絝。

整日裏游山玩水,吃喝玩樂。

當然他的說法不是這,是用自己的雙眼去看、雙耳去聽、雙唇去品,走過、路過先祖從關外入關的路線。看皇瑪法德政所及之處,百姓如今的幸福生活等等。難道不是高級點的游手好閑?

虧得爺跟寧楚格誇得那麽真情實感。

總之,基於自家兒子們的志向或者才華,李氏妥善收起了則所有小心思。

恭謹而又本分。

恍恍惚惚間,讓人都已經忘了。當年連生一女三子,得封側福晉後的她一度多張狂囂張。便在福晉烏拉那拉氏面前,也不大認得本分二字。

胤祥再跟四爺關系好,早年也就只限於知道他院中有個頗為受寵的李氏。

等寧楚格進入到所有人視野的時候,李氏就已經開始轉變。

傳到他耳朵裏的,自然也都是李氏如何的好命能生。格格、阿哥個個爭氣,嫡福晉還大方能容人,簡直是側福晉中的第一人雲雲。而今見到她個弱女子居然不辭勞苦、不懼死亡地趕來伺候四哥。

他這心裏更是滿滿的敬佩,羨慕極了四哥的福氣。

李氏哪知道就這麽一個照面間,十三爺能腦補出這麽多啊?還離譜到將她滿腔的愛女之情,生生染上了點兒俗世情愛的緋色。

她啊,只惦記著洗漱完畢,給那混賬丫頭的腿上上點藥。不然她莫說侍疾了,不成為被伺候的那個都是好的。

可寧楚格心裏門清著,被額娘看到了,就得千般流淚、萬般心疼,外加無休無止地念念念。

並不想受這個罪的火速洗了個戰鬥澡,換了衣服擦了藥。

趕緊就往阿瑪所在的院子摸去。

咳咳,就算見不到人,先問太醫要個脈案,看看他的具體情況,把對癥的藥膳先安排上也好啊!這樣阿瑪一醒,就喝到愛女親手煲的藥膳。必然心生歡喜感動,藥效加倍的同時,哪兒還舍得多加責備呢?

懷揣著這樣的小夢想,寧楚格留了張條子就出了屋,徑直往自家阿瑪所在的院落走。

也虧得康熙欽賜那塊小金牌,跟她這幾乎要家喻戶曉的臉。

一路暢通無阻,特別的順利。

只前面說退了燒,勉強睡著的胤禛病情又反覆。全身發冷發抖,蘇培盛給捂上十餘條被子都全無作用。不一會兒,冷感退下去,高燒便又迅猛而來。剛強如胤禛都輾轉不安,□□不止。

蘇培盛被嚇得嗓子都破了音,一疊聲地喊著:“太醫,快,快快快傳太醫,爺高燒又反覆了!”

左右房間燈火陡亮,十餘個太醫急匆匆湧過來。嚇得寧楚格趕緊跟上去:“怎麽樣?怎麽樣?阿瑪沒事兒吧!”

被病痛折騰到滿床翻滾的胤禛:???

忍不住側耳細聽了下,然後苦笑:“蘇培盛,爺的病情又嚴重了。都幻聽,聽到寧楚格的聲音了!”

蘇培盛狠狠咽了口唾沫:“不,沒有,爺!您沒聽錯,就是咱們公主。就是公主啊!她肯定惦念您的身體不辭勞苦跑過來了。”

“胡鬧!”胤禛豁然起身,什麽難受都忘在了九霄雲外:“此處多時疫病人,危機四處不在,豈時你個小丫頭能輕易涉足的?十三呢,十三!快,快安排人,把這個膽大妄為的頗臭丫頭給爺送回宮去!!!”

這就不厚道了吧?人家剛千辛萬苦而來!

寧楚格皺眉,特別不滿意地看著自家阿瑪:“回倒也不是不能回,但必須得您已經恢覆健康,與女兒一道回。否則的話,別說十三叔,就是皇瑪法親至,也甭想把女兒揪回去!!!”

“是呢。”李氏笑:“知道爺您慈父心腸,舍不得寧楚格受苦。但咱們娘倆既然來了,就絕不會輕易回去。有,且只能有您快點好起來,咱一同回去。”

胤禛楞:???

強忍著越發洶湧的難受,瞪著李氏:“爺不是囑咐了又囑咐,萬萬不可讓吾女涉險?你們,你們非但不聽從,還親自帶人來到這等危險之地,是想要氣死爺???”

李氏能說自己也不想,但架不住愛女堅持?

果斷不能啊!

她只會當場梨花帶雨:“爺既然這般吩咐,就該想到您女兒有多孝順。尤其攸關到您健康的時候,又豈是妾或者福晉一句不準就能阻止的?”

“是呢,是呢!” 寧楚格點頭如搗蒜:“阿瑪別怪額娘,是女兒堅持。並告訴她們,若不好生護送女兒過來,女兒就偷跑,並用上了皇瑪法賜的小金牌。哎,您別瞪眼嘛,知道您肯定生氣。”

“但好女兒有所為,有所不為。明明努努力,就能讓至親少受病痛折磨的事兒,任誰都擋不住女兒的。就算您使人把女兒綁起來,女兒也能咬斷了繩子再回來,被罰抄一輩子的女學經典也絕不後悔!!!”

原還真想使人將她綁回去的胤禛:……

無奈苦笑的同時,心中也有洶湧暖流汩汩而出。良久才嘆息一聲:“你呀,可真是個不聽話的壞丫頭,等本王好的!蘇培盛,與本王拿藥來。”

“哎,奴才這就去!”蘇培盛歡歡喜喜應聲,還真下去,俄爾便端了好大一碗苦藥湯子過來。

原來胤禛所染的,正是也曾要了康熙半條命的瘧疾。

高冷高熱反覆交替,久而不愈,重則便會危及生命。為應付他這頻繁高冷與高熱,旁邊的屋子裏隨時煎著藥。只他自己堅持是藥三分毒,不肯頻繁服用,只到實在挺不住的時候才用上一回,一日絕不超過三回。今日,便是他有,且只有的一次破例了!

果然,只有公主才能讓爺忘了執拗,積極配合。

當日他初初發病的時候,蘇培盛就嘆:怎就折磨湊巧?四十四年到如今,公主只缺席秋狝這麽一次,結果爺就……

現在公主來了,爺也該好了吧!

胤禛皺眉,大口大口將那滿碗的藥給喝了下去,寧楚格都替他苦得慌:“這藥,不能總成散或者丸、膏之類的?這一大碗喝下去,不敗壞了胃口,也飽了,哪兒用得下去膳?而用不下去膳,又怎麽可能有精氣神?”

穿越女所在的世界裏就有這麽句俗話:人是鐵飯是鋼,一頓不吃餓得慌。

雖然粗淺了些,但寧楚格覺得特別有道理。

被問到的太醫們面面相覷,好久才斟酌著回:“啟稟公主,倒也不是不能,只醫書從未……”

寧楚格擺手:“就是沒有,才需要列位鉆研。只知道墨守成規,可什麽時候才能進步呢?在書上,番椒、狼桃都是用來觀花、觀葉、賞果的。可現在番椒賣遍全國,各種辣味菜如雨後春筍。狼桃更是可蔬可果,特別的受歡迎。”

“所以列位大人們,得跳出窠臼,勇於嘗試才能有更多的發現、發展。”

“當年本公主若是信了書,皇瑪法要是信了書,哪兒還有現在土豆推廣全大清,成為又一主糧、主菜的盛況?”

入情入理一番話,將所有人說得唯唯點頭後,寧楚格又拿出了獎勵誘惑。

讓太醫們努力嘗試,但有所得,但能讓她阿瑪少受苦。公主願賞銀千兩,並在其成果得到成功後,代為向皇上推薦,肯定其在醫藥領域的發明或者改進。一句話,放膽研究,只要有所得,保證名利雙收!

為了能讓阿瑪少受點苦,格格她也是特別的努力。

太醫們什麽時候能取得成果還未可知,再度退燒稍有那麽絲喘息之機的胤禛肯定感動到無以覆加了。

尤其愛女數百裏奔襲,把腿根都磨出血。卻只字未提,只草草上了藥就火速趕過來探望他。等他再度睡下後,也還是沒有休息。而是轉進了膳房,親自下廚給他做了赤豆鯉魚湯。

胤禛一臉心疼地看過去,小丫頭隔著口罩笑得眉眼彎彎:“適合瘧疾的藥膳不多,咱們滿人還不吃狗肉,女兒也不忍心讓阿瑪用田鼠,斟酌再三選了赤豆鯽魚湯。”

“雖原料簡單了些,只用些許紅豆,一條鯉魚,再加一枚棗子、一片陳皮,些許生姜。加水煮爛,用油鹽調味而已。但對間日虐、三日虐、瘧疾日久不愈都頗有效果。女兒出品,效果保證,不信阿瑪您嘗嘗?”

全力發揮,沒有絲毫保留。還偷偷取了不少瘧疾克星——黃花蒿的精華在期間。

效果,應該就很有效果的。

被愛女這滿滿期待的小眼神一瞧,胤禛這整顆心都要軟到化成水。莫說魚湯,就算真接到□□肉湯、田鼠湯,也能面不改色地喝下去。

禁忌不禁忌,惡心不惡心的過後再說,當下肯定不能浪費了愛女的一片心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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